汉服运动是一种"沙文主义"吗？一文化解质疑、误解和曲解！ ...

汉服运动是一种"沙文主义"吗? 一文化解质疑、误解和曲解!

文/辅仁君

（厦门市汉服文化交流协会同袍合影）

我常说，汉服运动是一场汉族的文化复兴运动，类似于西方的文艺复兴和启蒙运动。这是一场民族文化、民族精神的自我意识的重建和崛起。今日汉服盛况喜人，可以说，同袍们穿汉服基本上是一种自自然然的文化自信的体现，是一种自我文化意识的自然外在流露，不存在外在的强力施加，更没有所谓的宗教、政党、主义的“加持”。

但是，毕竟汉服的推广还处于进行时，对于刚刚接触的人来说，还算是一种新事物，甚至于对新时代熏染于“现代化生活”的朋友来说，居然有那么多人致力于去恢复“古装、古礼”，总会让人有所疑虑。这是很正常的。

近十几年来，全国各地乃至于全世界范围内的汉服同袍，不遗余力整理、宣传、实践汉服文化，把华夏民族的礼乐之美呈现于生活当中，让悠悠千载的文明光华再现。这是一件非常值得华夏民族骄傲的事情，因为我们不再是那个在任何场合都没有自己民族服装、不懂得自己民族礼仪的人。十几年的努力，真正让一大批汉族青年才俊前赴后继，去发扬国故，重振民族精神和礼乐文化。

想当初，辅仁君第一次接触到汉服的时候，真的是热泪盈眶，曾经因为实在是不太看好大学毕业礼服的样式，希望找到一款具有华夏美学和传承的服饰作为毕业纪念，然而茫茫之中，求索未果。终于在知道了汉服运动之后，通过不断地学习才发觉汉服的魅力。

（中华礼乐大会曲阜孔庙合影）

十几年过去了，汉服运动发展迅速，正在席卷全世界，让凡是有华人之地，皆有华夏民族文化的影子。也是因为汉服的迅速推广，和汉服同袍的队伍的壮大，让一部分人产生了疑惑甚至抵触。这其中一个比较流行的观点就是：你们推广汉服是不是一种沙文主义？

当我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心中一愣，汉服与沙文主义有什么关系吗？为了弄清这个问题，抱着学习的态度，我查找了沙文主义这个词汇。

18世纪末、19世纪初，因法国士兵沙文狂热拥护拿破仑一世的侵略扩张政策，主张用暴力建立法兰西帝国而得名。沙文主义鼓吹法兰西民族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民族，宣扬本民族利益高于一切，煽动民族之间的仇恨，主张征服和奴役其他民族。在帝国主义时代，沙文主义是帝国主义侵略和压迫其他国家和民族的一种舆论工具。沙文主义者“认为自己的群体或人民优越于其他群体或人民”，也因此，沙文主义者会将自己的群体或人民视为独特的，而将其他的群体或人民视为平庸的。

看到这样的解释，我大概知道了何谓沙文主义，尤其是牵扯到文化和民族的时候，也就是一种比较排外和强烈民族文化优越性的心理表现。那么，这与汉服又能扯上什么关系呢？要想了解清楚，首先必须从正常渠道了解汉服和汉服文化以及汉服运动，广泛认识汉服同袍，而不是在网络上瞎猜。

现在社会，网络发达，交流的实时性和虚拟性，会让言论不经过逻辑推理和合理辨析，直接无序抛出。很多网络暴民、网络掐架就是这么来的。谁都有键盘，码字也不至于伤筋动骨，那就会一个劲地去互怼。这种言论环境也确实造成了很多不明事理的吃瓜群众对汉服、汉服运动以及汉服同袍产生了误解，甚至曲解。

为了澄清事实和化解误解，抵斥故意曲解，对汉服运动的再诠释，是很有必要的。

首先何谓汉服？

（中华礼乐大会同袍列队经过孔庙万仞宫墙）

顾名思义，汉服就是汉族的民族服装。这个概念已经被广为接受，不管是人民日报还是央视，基本上都已经认定了汉族的民族服装为汉服这个约定俗成的概念。既然是一个民族的民族服装，那么，日常中穿着和推广汉服，便是正常的民族文化交流弘扬的一部分，牵扯不到所谓的“沙文主义”。在中国境内，已经认证的民族为56个，除了汉族，其他民族都是被公认的有自己民族服装的民族，汉族多年来一直是穿西式时装现身的，这个事实激起了汉族心中的不悦，从民族平等的角度，汉服应该也需要一身可以证明自己民族属性的独特服饰。这种民族文化的诉求，可以说是相当的温和、正常了。而恰恰汉族也就是华夏民族拥有全世界最为丰富的衣冠体系让民族服饰的恢复有迹可循、有体可察。

再往深一点说，就牵扯到汉服运动了。

我们知道，任何一件事情，只要牵涉到运动，必然是一种大众性活动了。因此，今日说到汉服，与其他民族服装的不同点便是，其他民族属于正常的穿着，而汉服还增添了“运动”的意味。

何以如此？这个也很容易理解。自从汉服在满清入关之后，就被“剃发易服”给暴力断绝了。一直沉寂到2003年，才有人重新捡起民族记忆，去彰显自己的民族文化。而对于14亿人来说，要想让大家对自己的民族文化重新记起，仅仅在小黑屋或者自己一两个“先觉”之人溜溜大街，是万万难以达成的。要让汉服成为普天之下汉族的文化标识，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也不是可毕其功于一役的事情，而是需要具备莫大的奉献精神和传播热情的，需要有一大批“先觉觉后觉”的活动。运动，就是这样产生的。最开始几个人，研究汉服裁剪、整理汉服文化，最终吸引了更多的人的兴趣，最终由一而万，四海同钦，华夏衣冠处处可见。

（汉服同袍踏青活动）

也正是因为汉服运动越来越广泛，汉服同袍的数量越来越多，引起了某一些人的警惕和质疑。毕竟，汉服运动从无人知晓，到可以影响到所有人了，还是与民族有关，不得不注意下啊。所谓“沙文主义”的猜测自然就来了。哎呀，你们穿汉服是为了让全国其他民族的人都穿汉服吗？你们会不会要排斥少数民族啊？

说实话，从我个人对华夏文化的理解和参与汉服运动的深度来说，这种疑虑是没有可能的。汉服运动并不是为了“天下各族皆从我”，亦不是“率土之滨，唯我独尊”。那么汉服运动的意义何在？

这就牵扯到汉服运动所要复兴的华夏文化的内容了。

汉文化与汉服是一体的，这很好理解，汉服就是汉文化一种嘛。汉服运动如果仅仅是恢复汉服，提振民族精神，则显得过于虚表。而最初的汉服同袍发起汉服运动也说得很清楚那就是“华夏复兴，衣冠先行，始于衣冠，达于博远”，汉服吧老吧主溪山琴况先生提出，汉服运动是一场新民运动。我们看，汉服可以“新民”，还要达于“博远”。这就很不一般了。

如何新民？如何博远？

（厦门市汉服文化交流协会（缘汉）主持的汉服集体成人礼）

汉服复兴运动走过十九年，从无到有，从几个人到几千万人，从几个人的情怀理想，到千万人的日常喜好，汉服运动无疑是中国当代最惹人注目的一场文化复兴运动。而一场运动往往是带有启迪大众目的的，汉服运动亦如此，它从一开始便是怀着复兴民族精神，凝聚华夏向心力，涤荡几百年污浊邪意的文化气氛而来。《礼记·祭义》说的「反古复始」是一种追慕古代与先人的精神，是祭祀的内涵，其实也是汉服复兴的核心价值。汉服运动的“反古复始”其实就是用华夏历史上的优秀成分，来“移风易俗”“化民成俗”，以“旧邦新命”。

中华文化里的优秀成分太多了。但是，如果说今日汉族百姓的风俗是淳朴的、欣欣向荣的，那么根本无需“反古之道以御今”。之所以要“移风易俗”无非就是今日汉族内心的中华文化的非优秀成分太多且沉淀成了痼疾。这个“痼疾”说清楚并不容易，从满清统治以来，一直到今天，似乎未曾连根拔除，以至于会影响民族形象和未来发展。

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汉族根深蒂固的“奴性”。比如欺软怕硬、漠视民间疾苦、极端服从权威、爱贪小便宜、胆小怕事、见义不为，似乎华夏人在全世界成了不团结、爱钻营的一群人。内斗内行，外战外行。这太悲哀了，拥有几千年文明史，创造了“礼义之邦”的华夏民族居然是这种形象。

尤其是身在海外的华人更是深有体会。有个海外人朋友告诉我，我们华人在国外胆小怕事，不敢为正当利益站出来说话，明哲保身以至于利益被蚕食。甚至于，有人权利意识觉醒，从暗处走出来，为族群利益呼吁，却招致自己人的排挤甚至打击，全然没有“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的情怀。一盘散沙的民族是可悲的，而且是很容易被强势族群所同化，最终淹没于洪流之中的。另有同胞因为民族自卑心理，而倾向于“脱汉入西”，也就是放弃族裔的认同，而完全向异质文明和族群投怀送抱，甘愿以“世界公民”自居，不惜损害同胞利益以博取同情和接纳。这不得不说，是华夏民族的文化暗弱以及民族精神淡薄的体现。这种“痼疾”的存在，对华人未来利益的维护和族群的发展绵延极为不利。

（马来西亚华夏文化生活营儿童开笔礼）

破除民族痼疾的文化运动不只有汉服运动，之前还有新文化运动。但是发展至今，新文化运动已经相去百年，其余韵基本上是全盘西化的内容了。这也不奇怪，毕竟新文化运动发起的时候，中国百姓正是奴性的高峰时代，中国文化的优秀地方不容易被发掘，“打倒孔家店”，宣扬民主科学是当务之急。今日中国，似乎百姓奴性犹在，说明在改造国民性的事情上，西化的路子不是完全正确，至少缺乏华夏文化的洗礼，是难以成功的。因为解铃还须系铃人，处于桎梏之中的人首先要知道自己脖子里的东西是不属于自己的，自己的东西可能是被置换了。而汉服运动本质上就是从民族自我文化的角度来重新认知自己，用旧有的文化和民族精神来鉴别被扭曲的灵魂。实际上，这是一种自我反思和更化，是让自己摆脱束缚回到正常发展轨道的诉求。这么说来，就根本与“沙文主义”不沾边了。

比如，中国文化中的核心内容之一“孝”，是被批判最多的“糟粕”，认为这个“孝”字是奴性之本，忠孝一体，让中国人猥琐扭曲，失去自我。实际上这就是一种自断根脉的表现，“孝”本义是一种家庭家族文化和精神的继承，老老而子子，因为这种“孝”的精神，每一个人都需要谨慎修身立德，在任何时候都能负起责任，以不辱此生。因为对人与人之间、人与自然、宇宙之间的关系的重视，从而达到“民胞物与”“万物一体”的“仁”之境界。如果真正懂得孝文化，就不会说出孝是奴性之本而去打倒它，而了解了孝是“仁”之本自然会去实践它。比如，因为持有孝之精神，就必须有更高的修为，直面这个世界，不破坏环境而愧对天地之养，不阿谀奉承而陷亲于不义，不蝇营狗苟、坐吃山空而害后人以无继。总之，懂得了孝道，就懂了人生要奋进，而不是颓废。

（厦门市汉服文化交流协会（缘汉）主持的汉服集体成人礼）

这种对自我文化和民族精神的修复，实际上是很平和的，也是无害的，乃至于是能够有益于全世界人民的。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华夏文明的精神内涵决定了其只能是来造福于人而不是侵略别人的。

在《尚书》中，华夏民族就提倡“协和万方”，在《春秋》亦倡导“止戈为武”。华夏文化非常讲究“礼”，汉服运动最重要的活动就是恢复礼乐。“礼之用和为贵”，礼尚往来，礼者，敬也。字里行间，都是对与人为善精神的表达。如果汉服运动日臻成功，大家都与礼尚往来的翩翩君子在一起，有朋相伴，亦歌亦咏，不亦乐乎？还有什么警惕和担心呢？

而需要警惕的恰恰是本身就有极端思想的人，不论是哪个民族，不论穿什么衣服。而汉服运动的目的是“新民”是“涤荡邪意”，如果真有“极端人士”以汉服的形象出现在了某些场合，那他就是汉服运动所“感化”的对象，而不是他本身代表了汉服运动。

类似于汉服复兴运动的历史事件并非没有，我们可以从华夏历史上找到很多案例。比较典型的案例有三：五胡乱华之后大隋王朝的复兴，蒙元之后的大明王朝的复兴，满清之后的中华民国的建立。这三个事件除了是民族政权的复兴之外，同样也是文化上的复兴。

晋朝被匈奴人颠覆并赶到南方之后，由于文化和族群上的衣冠南渡，北方人民和文化惨遭屠戮和破坏，人民心灵空间空虚之时，消极避世的思想和外来佛教占据了主导。中国文化的主体性非常暗淡，乃至于举国上下尽浮屠的局面。再加上夷狄政权的不稳定性，汉文化多次出现胡化趋势，中间虽然有鲜卑人汉化现象，但是最终还是没有遏制胡化的倾向。到隋文帝夺权之前，北方汉人大族有完全胡化的，有被迫改易姓氏服装礼仪的。比如隋文帝和唐高祖皆有胡姓，便是鲜卑人强迫汉人胡化的表现。隋文帝掌权，立即令“已前赐姓，皆复其旧”；建立大隋之后，“易周氏官仪，依汉魏之旧”，“巡省风俗，修庙社”。我们发现，汉人复国了，恢复了汉魏之旧，进行文化复兴的活动，但是并未对曾经屠戮了中原的夷狄赶尽杀绝，而是仍然优待之，华夷一体，“朕皆爱之”。

宋朝被蒙古人颠覆之后，华夏民族再次经历如“五胡乱华”一样的惨剧，尤其是北方，早在唐末就逐渐被游牧部落蚕食，胡化非常严重，汉儿胡语，辱骂汉人，很常见。经历蒙元统治，很多野蛮的部落统治方式渗透到华夏民族中来，东方文明出现严重倒退。随之而来的就是衣冠体系瓦解，汉人“披发左衽”，华夷之辨思想淡薄。明太祖建立大明王朝，以“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立纪陈纲，救济斯民”为宏源赶走了蒙古人，随后便是日月重开大宋天，“复汉官之威仪”。我们发现，汉人复国了，恢复了汉官威仪，进行文化复兴的活动，但是并未对曾经屠戮了中国的夷狄赶尽杀绝，而是“一体擢用”。明太祖更为宽宏的地方还在于，对于归顺的蒙古色目旧部，禁止强求其改易汉服、汉姓，以便延续其风俗。

（明太祖）

明朝被满洲女真人颠覆之后，统治全国的满洲部族政权吸取了金元的一些教训，对本族的汉化之风严防死守。建政之始，便反其道而行之，以攻为守，施行“剃发易服”的国策，全面扭曲毁改华夏文明，压制汉人的民族精神。其结果就是汉人对自己的文明不再有体认，转而以满洲“金钱鼠尾”式的“文化”为宗。中国人被一套系统的有目的性“非人而崇王”的“奴化”哲学（伪中华）所洗脑。其中表现在对人的生命的极端漠视（随意的大屠杀），对人所坚持的信念的毁灭和打击（空前的文字狱），以及对个人能力发展的厌恶。被龚自珍称作“万马齐喑久可哀”。

满清剃发易服

牟宗三评价说：“满清入关统治中国三百年，才有知识分子的鄙陋。”儒者迫于夷狄政权，或隐或屈，居庙堂的儒者被迫抛弃夷夏之辨与王道情怀，埋头故纸堆，明哲保身，免不了编纂一大堆奴性哲学十足的盛世文本来“奴化”生民。这实际上是抛弃了自古以来中国学术修齐治平、修己达人、成己成物的固有传统，而与儒家背道而驰。如此而来，国家从王士共治沦入霸权政治，一遇西学，则必然不攻自破。清学之所以出现这种局面主要是由于满清政权的高压统治，钱穆在《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自序中谓“清代治学者皆不敢以天下治乱为心，而相率逃于故纸丛碎中，其为人高下深浅不一，而皆足以坏学术、毁风俗而贼人才”。

然而，辛亥革命虽然以“驱逐鞑虏，恢复中华”为口号，在建立民国之后，并未像满清屠杀华夏百姓那样“复春秋大仇”，而是倡导“五族共和”，全体国民共享太平。不仅如此，还把旧朝君臣大赦，甚至给钱养尊处优，仁至义尽。

其实，对前朝人的优待，是华夏文明的一种仁政的表现，夏商周的后裔，都被后代王朝所保护，以让其延续宗族，祭祀宗庙。这种情况延续到了每一个汉人朝代，以及中华民国。并不像历史上的夷狄之朝，侥幸颠覆了华夏之国，多数情况下是以赶尽杀绝来根除后患，防止其被赶回老家。

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为了讲明一个道理，华夏民族的文化是温和的，是以人为本的，是以德服人的，是不具有侵略性的。文明的复兴，其目的必然是发扬文明的精神，而不是助长非文明的野蛮的性情。而担心汉服复兴是沙文主义，则是不了解华夏文化的一种表现。如果有这种疑虑，那就建议虚心学习，以尊敬的态度，参与到汉服复兴的活动中来，亲身体会礼乐文化之美。而不是听风就是雨，凭借自己的一知半解甚至是无知，而对华夏文化复兴的活动妄加品评。这是不应该的。

（香港汉服同袍街拍）

如今，汉服复兴已经进入第十九个年头，随着汉服同袍数量的剧增，汉服运动中的各种思想也陆续呈现。有人从纯衣冠审美角度开发研究，有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角度复原再造，有人从民族文化、民族精神、世界大同层面把汉服赋予更丰富的人文价值。可以说，汉服运动已经发展成为一场具有深度和广度的文化复兴运动，广度在于，我们需要不断地丰富自己的文化程度，并且有一种“传道”的精神气度去向更多的人诠释华夏文化，深度在于，我们还要摒弃偏见，勇于构建新时代的华夏文化生长体系，使其根本深厚，枝繁叶茂。

不管怎样，汉服作为一种文化符号，作为华夏文明曾经的象征和代表，其骤然消逝令人遗憾，其复兴归来又令人欣喜。欣喜之余，也希望大家静下心来去思考汉服背后承载的丰富的人文历史文化，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作为有文化、有理想等同袍，道器合一，不失体用，汉服的生命或许才更长久。

（南京汉服同袍在汉服日活动大合影）